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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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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前男友

“快跟我說說今天俞斯言是怎麽跟你怎麽表白的!”

周安寧正在貼面膜, 透過鏡子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的人。

雖然今天玩得很開心,但回到宿舍的時候蔣螢還是被冷得打顫,她迅速洗了澡就縮回床上, 這會兒把自己卷成一條毛毛蟲的樣子,靠在床頭跟周安寧說了大致的經過。

俞斯言還親手做了一個姜餅人陶土掛件作為聖誕禮物送給蔣螢, 現在就掛在她書桌的臺燈上。

周安寧有些感嘆地說:“和跟自己一樣的普通人談戀愛, 和跟大少爺們談戀愛相比還真是不一樣, 咱們宿舍多久沒出現這種禮物了?還挺新鮮的。”

聽她這麽說,蔣螢也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以前周安寧和戚聞在一起的時候,戀愛日常無非也就是高級餐廳和奢侈品禮物。

戚聞一個月的生活費是二十萬, 他會轉五萬給周安寧當零花錢,然後用剩下十五萬帶她到處揮霍,導致周安寧一開始戀愛就因為這種從未接觸過的生活方式而陷入一種戰戰兢兢、不知所措的狀態。

後來蔣螢跟陸之奚在一起了,陸之奚的手段高明很多。

當蔣螢還住在宿舍的時候, 他會讓家裏的保姆用昂貴的食材熬補品和甜點, 每天準時準點地送到蔣螢的宿舍,連周安寧都有份。兩人逛街基本就是散步消遣,真正要買東西的時候,他都是把要求發給專人, 由店裏的人直接送到家裏挑。

像費時費力的手工掛件玩偶這種東西, 是完全不存在於這些少爺們的世界裏的,就算跟他們提, 他們也會感到很迷惑——堆成聖誕樹形狀的愛馬仕、香奈兒、LV和迪奧禮盒不比這個好嗎?

周安寧忽然有些好奇地問她:“對你來說, 俞斯言會比陸之奚更好嗎?”

蔣螢陷入了片刻的沈默,然後說:“斯言很真誠。”

和生活在富裕家庭的男孩子戀愛其實很危險, 他們有能力給的東西太多,太不費力, 這些東西對於她這樣的普通女孩兒來說,又從未接觸過、擁有過的。

因此當東西被送到她手上時,像是披上一層具有迷幻色彩的糖衣,讓她沈迷乃至迷失,讓她誤以為那是她所理解的愛,從而看不見這種人所處世界裏深埋著的冰冷法則,也看不見他溫柔外表之下所深藏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內心。

和俞斯言相處的時候,她感到有種腳踏實地的安全。

周安寧註意到蔣螢忽然不說話了,像是沈入回憶之中,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呸呸呸,不想了,現男友就是最好的!”

“沒關系,都過去了,今天我和斯言玩得特別開心,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兩個還可以去玩一趟。”

蔣螢跟周安寧提起了她和俞斯言玩過的游戲項目,兩人聊得正起勁,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收到了一個電話。

她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是一個歸屬地在美國的陌生號碼,點擊接通的動作生生一頓。

周安寧:“誰這麽壞,大晚上的打電話過來。”

蔣螢把電話掛斷,若無其事地說:“是推銷電話。”

沒過多久,那電話又撥了過來,這回她直接將電話拉黑了。類似的號碼她拉黑過一回,那邊的人應該知道了她的意思,自那後再也沒有找過她。

至於今天為什麽又會收到這樣的電話,蔣螢不打算細想,也不願意去猜測。

可她沒想到,就在把這個號碼拉黑了五分鐘之後,手機裏收到了另一個同樣歸屬地在美國的手機號發來的短信。

「我想見你。」

蔣螢把手機丟到了一邊,捂住臉無聲嘆了口氣。

“準備睡了嗎?我去關燈?”

周安寧沒註意到她的異常,撕下臉上的面膜,慢悠悠地輕拍沾著精華液的臉頰,打了個哈欠。

蔣螢輕輕“嗯”了一聲,很快宿舍的燈就黑了下來,只剩下躺在被子上的手機屏幕發出刺眼的光亮,紮得她眼睛生疼。

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情,她才給那個陌生號碼回了一條消息。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以後請別再發消息過來,我不希望他誤會。」

這消息發出去的瞬間,還沒等她再次把號碼拉黑,那電話就又打過來了。

調成震動模式的手機發出細微的嗡嗡聲,在寂靜的宿舍顯得有些突兀,震得她手臂發麻,。

躲在被子裏玩手機的周安寧探了個頭出來,“是俞斯言吧?他也太黏人了,這時候還給你打電話呢?”

蔣螢沒吱聲,捏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爬下床,走到走廊裏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很嘈雜,隱隱傳來機場航班的英文播報聲,但打電話的人卻沒立刻說話。

蔣螢也沈默著。

過了很久,她才聽見一道帶著鼻音,略帶啞意的聲音:“你在哪兒?”

她說:“別打電話過來了,這不合適。”

那邊的呼吸變得急促,話音裏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今天是聖誕節。”

蔣螢沒說話。

他說:“我想你。”

她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又說:“那個人做不到像我那樣照顧你。”

她回覆:“我喜歡他,他很好。”

那邊遲遲沒有再說話,蔣螢嘆了口氣,聲音無奈:“之奚,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也已經重新開始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但你也向前看吧,以後別再聯系我。”

說完這句話,她把電話掛了,在無人的走廊裏靜靜站了半分鐘,隨後搖搖頭,將心裏那點兒微不足道的思緒徹底拋下。

*

再過二十分鐘就要開始登機,陸之奚的手機裏還在持續不斷地收到信息。

多數是母親責備的消息,叔叔文森特也在堅持不懈地勸他放棄去中國的行程,先安撫好老威廉姆斯。

就連跟隨爺爺二十來年的公司高層艾米麗也給他發消息,告訴他只要能夠跟老威廉姆斯服軟,解釋清楚和他父親以及私生子的矛盾,老威廉姆斯會願意繼續支持他,按照原定的遺囑擇日公布。

艾米麗還告訴他,如果現在他去中國,只會讓一向討厭別人感情用事的老威廉姆斯更生氣,

陸之奚給艾米麗打了個電話,那邊喊了句“謝天謝地”,隨後問他是不是已經從機場回來了。

“幫我跟我爺爺道歉,我馬上要登機了。”

他這句話說完,那頭就傳來老威廉姆斯氣急敗壞的罵聲,罵他竟然蠢到防不住自己爸爸的算計,還罵他像沒用的文森特叔叔一樣為一個女人暈頭轉向。

陸之奚當做沒聽見,又對艾米麗說:“有件事需要你......”

艾米麗直接打斷了他。

“Alex,如果你現在不能回來,恐怕你之前的權限都會被叫停,我不能繼續幫你差遣人做事,你知道的......我是代表你爺爺說話和行動,他是這個家的老大。”

這話一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手機裏只剩下媽媽還在持續地給他發消息,他不想看,也不用看,只覺得厭煩。

這種厭倦的情緒一升上心頭,他就忽然想到——蔣螢看到他的消息,是否也是這樣的心情。

陸之奚握緊了手機,沈默到近乎麻木地盯著地毯上某處渦旋狀的花紋。

那道花紋仿佛活了過來,極速地旋轉著,吸去他的理智和冷靜,讓一種難以名狀的慌張、混亂如沈重的鐵水一般灌滿了他的身體,讓他無暇思考什麽私生子、遺產,只想沖到蔣螢面前,讓她告訴自己她所謂的新男友不是真的。

飛機終於起飛,在巨大嘈雜的轟鳴聲中,在安靜的機艙內,時間仿佛變得更緩慢。

陸之奚連上wifi後不久,就通過戚聞找的人了解到了蔣螢那個新男友的信息。

在學校裏找一個學生的信息非常簡單,搜一搜院系推送、問一問學院同學,名字照片什麽的就全都拿到手了。

陸之奚自然也看見了那個男生的樣子。

這個叫俞斯言的憑什麽比過他?憑什麽被她喜歡?

陸之奚想到這裏,腦海裏浮現出那張被蔣螢發到小號上的拍立得,胸前滯澀,心臟仿佛被一只手緊緊攥住,停止了跳動。

模糊的、帶著陳舊色調的拍立得照片,他們也曾經拍過啊。

在她生日那天,他們去了野生動物園,在那些照片裏,他也將她抱在懷裏。

這能怪誰呢?

陸之奚裏仿佛出現了另一道意識,正在肆無忌憚地嘲笑他自己,說他活該、說他就是這麽糟糕的人、說他註定要弄砸一切,一無所有。

他近乎自虐地任由那道意識鞭笞著他的靈魂,但與此同時,一種躁動的憤怒開始鉆進他的骨頭,讓他仇恨那個照片上握住蔣螢的手的人。

回憶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在陸之奚的大腦裏轉著,記憶裏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溫暖的擁抱、纏綿的親吻,現在要被另一個人得到了。

他面色沈冷地思考著,腦海裏閃過了很多種趕走那個人的方法。

借助金錢和地位玩弄手段、逼退對手是他從小到大都熟悉的事情,在他的生活裏,使用這些手段不是錯誤,沒有贏才是錯的。他可以讓蔣螢的新男朋友陷入可怕的困境,崩潰地向他求饒,眼睜睜看著他帶走她......

但蔣螢會生氣吧?

她喜歡溫柔的人,就像他曾經做的那樣。

「我見過他們一起自習,之前還以為是普通同學,原來在一起了啊。也難怪,都是一個專業的,共同語言多。你前女友桃花運挺旺,一個接一個的哈哈哈哈。」

戚聞以為陸之奚只是隨意問起,還在微信裏跟他開玩笑。等他收到陸之奚說第二天上午到北京,讓他派車到機場接他去學校的消息後,立刻驚得半天沒發來新消息。

過了足足五分鐘,戚聞才對他說:「先說好,忍住別動手啊,學校到處都是保安。」

不會的,不會動手的。

陸之奚想。

他會繼續維持在蔣螢面前的溫柔形象,哪怕她現在覺得他冷漠又反覆,對他感到厭煩,但他會彌補會道歉,然後把她喜歡的、想要的所有東西都捧給她,比以前還要多,比以前還要好。

當飛機降落在北京的機場時,天空飄起了大雪。

陸之奚坐上車,戚聞在他身邊說的話,他都沒聽進去。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閃過,全部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空氣冷得刺骨,仿佛凍到了人的靈魂裏。

他們抵達校門時恰好是中午,學生們撐著傘來來往往,陸之奚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聖誕節的第二天,他為了感謝蔣螢的生日禮物,請她吃了餐飯。

恰好也是中午,她撐著把黑色的傘站在校門口等他,看見他時,她把傘撐高,替他擋雪,笑著問他有沒有看見校園裏用積雪堆的魯迅頭像。

一切都好像發生在昨天。

可蔣螢現在在哪裏呢?

陸之奚感覺自己成了一道回憶裏的游魂,穿梭在校園裏,試圖尋找熟悉的身影。

仿佛是天意使然一般,他在通往咖啡廳的一條僻靜小路上看見了蔣螢。

她躲在一個男生的傘下,臉上帶著他熟悉的那種笑容,正在跟那男生說話,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

蔣螢捧著俞斯言用雪做的小鴨子,驚喜地說:“你太厲害了,捏得真可愛,我用雪捏的小動物都特別醜。”

“喜歡的話,吃完午飯後我教你怎麽捏。”

俞斯言捏住鴨子的腦袋,問她:“冷不冷,我幫你拿著吧。”

她像得到了什麽稀世寶貝一樣,興沖沖地說:“不冷!讓我再捧一會兒,它太可愛了。”

忽然,出於某種直覺,蔣螢下意識偏過視線,目光穿過樹叢、穿過人群,忽然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小路的那一頭。

站在那裏的人沒打傘,衣著單薄,皮膚白得像鬼,雙眼和鼻尖卻是紅的。

雪花還在繼續飄著,紛紛揚揚,吸收了世間一切聲音,模糊了視線內的所有畫面,讓一切變得失真、僵冷、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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